南方的十二月，天空阴霾，异常寒冷。一个年轻女人背着一个瘪瘪的土黄色旅行袋从房间里冲出来，正好看到站在院子里的小女孩。女孩穿件红棉袄，鼓鼓囊囊的好像一只棉桃。胸前的一块已经洗得面目模糊，看不出红色了，她那么小，只有两三岁的样子，站在院子里的枯树枝旁，正仰头看树上的小鸟。
那年轻女人呆了一下，随即恢复常态。她俯下身，伸出手摸了摸女孩冻得通红的脸蛋。忽然，她的眼睛里浮上满满的泪水，嘴唇微微地颤动着，全身颤抖，竭尽全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。
女孩用稚嫩的声音问，妈妈。你哭什么？
没有，什么都没有，你好好玩，妈妈……要出个远门。你在家要听爸爸的话，过阵子妈妈就来接你。
小女孩还想问些什么，女人站起身，好像下定狠心似的，拔脚往门外走。女孩忽然哇的一声哭了。
屋子里追出一个男人，他跑到大门口，拦在门槛上，双手撑住门框，用哀求的声音说，你真要走？你可以不理我，那你不管孩子了？
女孩看不到女人的表情，只听得见妈妈的声音，冷冷地。你回去吧，女儿只是托你照顾，过阵子我会来接，不会拖累你。
男人咆哮起来，这是我女儿，你休想带她走！你也哪里都不能去，给我回去！
说着，他开始把她往回拉。
女人一言不发，死死抱住门框，脑后梳的辫子都被摇散了，可没有叫喊声也没有哭泣声，她不想失态，她怕吓到女儿。小小的孩子被这一幕惊呆了，哭声更大更凄惨。
女人用尽全力不挪动一步，男人发狠了，开始用手去抓她的头发，你给我回去！你给我回去！
不知道为何，小女孩竟跑上去打那个男人，小小的拳头砸在男人的腿上，哭喊着，你放开我妈妈，你放开我妈妈！
男人的手松了，看着自己的女儿。屋子里爷爷走了出来，站在高高的门槛后面，半个人好像埋在土里。他用手里的拐杖敲着地，说，让她滚！一辈子别回来，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，让她滚！
女人回过头，看到老人站在门槛后边，像站在棺材里似的。她忽然觉得心里一揪，想跪下来给老人磕个头，可她又怕跪下去，就再也拔不出脚去，她必须给自己一个了断。她终是没有跪，也没有看一眼男人，只重重地看了一眼小女孩，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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